《昼夜替》——5
钟铉愣住了，原来在起范心中，他的地位一直都是很重的。
“您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愿直唤您的名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以为你不喜欢。”起范摇摇头。
“因为在我心里，您一直是我的金将军。我没有强健的体魄，没有毅然决然的心。但我遇见您后，心中总有种被保护、被偏爱、很安定的感觉，这和父母与师傅给我的庇护感不一样。有时外表冷淡，但我又总能感觉内在的温暖。这样的你我不敢过于接近，感觉只是望着你，只是享受着你对我的保护就够了...”
起范慢慢地说，钟铉静静地听。原来这是起范真正的想法，他终于知道了，他也总算找到了。
“起范，我一直离你很近，我们的心是彼此贴近的。所以，不要再用那累赘的尊称，不要吝啬于那简单又真挚的称呼。”
微风吹过，云霏散去，山那边慢慢浮现夕阳的光辉。起范向前走去，面朝云海，深吸一口气，随即转身...
“钟铉，我的金将军。”
双眸注视着面前的人，也向他展现了从未如此灿烂的笑容。
“嗯。范儿，我能这样唤你吗？”
“嗯，钟铉。”
在那之后的日子里，起范不论是拣药、磨粉还是作画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钟铉的身影，甚至做梦都会梦见。两人以七日两会为约，傍晚在养心亭赏夕阳。
然而，这样的美好日子被一封飞信打破了。一夜，一只黑羽之剑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，刺进大军营。大将军将再次赴前线。得知这个消息的起范一大早就赶到大军营，因为他知道在出征前，将军和士兵都需要做好全身的检查。
果不其然，士兵们在帐篷前排队等候，早就有军医在为他们检查了。看到这一场景，起范不禁叹口气，他只是开始想，自己本就不是将军的御用医师，哪有什么资格连军营内的医务都有他的份了？想到这，他想回去了，可是还没见到那个人。但是可能...之后军营都是紧急诏令，两人没什么机会见面了，更何况...也不敢再见面......
“金太医？”一个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。
“臣参见杨将军。”
杨民一眼就看出起范来的用意，但却不知他又为何躲闪。
“太医为何不进军帐？金将军确实在里面，而且正在歇息。”
“小生只是经过此地...”
“我领你过去吧。”
“小生真的只是路过，您不必费心。先告退了。”
眼看金太医仓促着要走，杨民仍旧能看出几分异常。若这点眼见力都没有，还怎么精通骠骑之术，辅佐金将军呢？
“金太医，且慢。实不相瞒，将军正想要见你，说是有要事。”
“这...那小生这就去。还劳烦您带路了。”
起范他又何尝不想见钟铉，只是以他的身份，就连侍从的权利都比他多，更别说只是个最初代替老御医的学徒了。但他无法抑制那股涌上心头的热流，就如茴香的气息掠过鼻尖，他好想见他。
进入军帐，只见金将军坐在床铺上，一手支撑大腿，一手持着竹简，眉头微皱，好似专心沉浸于其内容。
“杨民参见将军。”
钟铉头也没抬，只是应了声，好似不欲被打扰。起范见钟铉是这副模样，开始怀疑杨民所说的。
“将军，金太医求见。”
让起范没想到的是，杨民说完竟然就走了出去。留下了呆呆站在原地的自己。然而这句话让钟铉回了神，猛地抬起头，竹简因四指摩擦发出清脆的兹兹声。
“范儿，你可知我多想你。”
“将军不是要紧急备战吗？我又怎能随意与你相见。”
“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不是我要来！是杨民在帐外把我拉过来的，我本来都要走了！”
钟铉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，立刻打断。
“那你又为何在帐外呢？今日可不是上山的时日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，钟铉嘴角微微上扬，像是发现起范的小尾巴一般有戏弄的寓意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。而起范没想到唯一可能的借口竟被抢了！看来只有如实招来了。
说完了来龙去脉，起范双手勾在一起垂在身前，头也微微底下。见这副模样，钟铉伸出手，轻轻覆上那双勾紧的手，随后，双目对上。
“不可以派其他将军去吗？”
略微思索......
“针对的是我，负责任的也本应是我，必须由我去。来，坐下。”
坐在彼此的一侧，一转眸就可见，似是很亲近。而两只手，仍叠在一起。
“范儿，再为我检查一遍吧。”
“即便不是为此，我也仍会为你疗治。此次前去，你要向我保证。”
“我保证，凯旋归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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